2010年7月17日 星期六

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- 回應張娟芬小姐『【靈感書19】飄洋過海來看你』

師父,您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?

施主,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。

不,我們今天不是要討論周星馳的『食神』,而是討論一場座談會。

作家張娟芬小姐於七月十六日發表了『【靈感書19】飄洋過海來看你』,記錄台灣廢除死刑推動聯盟(以下簡稱廢死聯盟)邀請美國『謀殺案受害者家屬人權促進會』(MVFHR)舉辦的『飄洋過海來看你』座談會。會中多位刑案受害者家屬暢談自己的心路歷程,也述說自己對死刑的看法:

『我注意到一個有意思的細節,那就是好幾位都用了「榮耀」這個字眼,honor。』
 

『瑞尼‧庫欣(Renny Cushing)說,他父親與他自己本來就反對死刑,他不願意屈從於這件謀殺罪行,這個罪行奪走了他父親的生命,但他絕不容許父親的信念也被奪走,所以,反對死刑,是榮耀父親。』
 

『阿芭‧蓋兒則說,站出來成為反死刑的運動者,傳遞愛,才能榮耀女兒在世間留給她的回憶。』

回應張娟芬小姐『【靈感書19】飄洋過海來看你』原文連結

(請先點選原文,讀完後再繼續閱讀,謝謝。)

基本上,我們尊重且景仰廢死聯盟所邀請這幾位來賓的選擇。不過在這裡,我想說一下個人較為膚淺的看法。

就像本文的題目,各位認為,世上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?

如果是法國人,答案可能是松露、鵝肝和魚子醬。

假使是台灣人,答案可能是珍奶、芋圓和蚵仔煎。

換做是日本人,答案可能是鮪魚、松茸和松阪牛。

不過呢,我個人比較喜歡日本江戶時期,德川家康的側室梶之方的答案。

世上最好吃的東西,是鹽巴。

你在開玩笑吧?鹽這種玩意不是只有鹹味嗎?

這也是當時德川家康和麾下諸將的看法。幾天後,梶之方還真的準備了一場酒宴,為之前的『婦人之見』,向德川家康和麾下謝罪。

不過這場酒宴準備的料理,沒有一個來賓肯挾第二筷子,更別說大快朵頤了。

因為料理在烹調過程中,統統沒有放鹽。

為什麼只有鹹味的鹽,可以主宰一道菜的生死?

因為鹽巴是味覺的『背景』。就像很多人吃西瓜會加點鹽,主要是因為鹽的鹹味,更能凸顯出西瓜的甘甜。

廢死聯盟經常用寬恕加害者的被害者家屬做例子,說明慈悲比死刑更能撫慰被害者家屬,假如加害者能悔改的話,更能顯出死刑無益於使加害者悔悟。但廢死聯盟在透過這些個案,向大眾描繪沒有死刑的燦爛遠景時,卻忘了告訴支持者,支撐這塊『佈景』背後的支柱是什麼。

只有在死刑機制運作下,這種『法外開恩』式的慈悲,才有超乎尋常的意義。就像只有在鹽的鹹味襯托下,才能讓人察覺出食材的美味。

但是大部份人都只會讚美食材,很少人會讚美鹽。

在死刑廢除之後,這種『慈悲』是否仍能感動加害者?坦白說,我很懷疑。

在記載本村洋先生為妻女伸張正義的傳記『與絕望奮鬥』中提到,殺害本村洋先生妻女的凶手F一審判決無期徒刑時,在給朋友的信中,充滿了對死者的奚落、對犯案過程的自誇、對審判程序的不耐、以及對自己身陷囹圄的不悅。對於被害者及其家屬,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。直到判決死刑之後,F才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,並表達對被害者及其家屬的歉意。

有時候人只有在面對自己生命的盡頭時,才會思索自己的行為。所以聖經才會說:『人的盡頭,是神的開端。』

目前國內的司法、犯罪偵查及預防體系尚未健全,廢死聯盟就企圖將這種架構於道德層面的訴求強行植入社會,並且一廂情願地認為,如此就能促進司法及犯罪偵防體系的更迭。這種類似宋明理學家般『強迫人人做聖人』的價值觀,是否能夠真的撫慰受害者,並且感化加害者?老實說,我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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