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全壘打到修水管 － 回應張娟芬小姐『大法官的成長』

很多人都喜歡看美國大聯盟的職棒球賽，而且在球員擊出全壘打時，看著棒球在空中畫出優美的拋物線，然後落在圍牆外的那一刻，相信很多觀眾都會拍手叫好。但根據某個不太靠譜的馬路消息，大聯盟的管理高層曾經研究過一個問題：如何減少球賽中，球員擊出全壘打的支數？

到現在還沒人曉得，大聯盟為什麼會想要研究這個問題（是不是因為每擊出一支全壘打，就會丟掉一顆球？），不過當時他們真的聘請了一位統計學家進行研究，這名學者在分析過數百場球賽的影片之後，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：通常在球賽的第九局，擊出全壘打的機率最高。

根據這個經過大量樣本統計之後的結果，統計學家建議大聯盟的管理當局，要減少球員擊出全壘打的支數不難，以後每場比賽只要打八局就可以了。

講到這裡，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這位統計學家的結果：他被大聯盟的管理當局炒了魷魚，因為在採納他的建議，將每場球賽改為八局之後，球員開始在第八局擊出全壘打。

球員會在第九局擊出全壘打，是因為球賽結束前的求勝欲望驅使及戰術運用，而不是因為那是第九局。同樣的道理，在面對統計結果時，應當以現有的結果為基礎，進行更深入的挖掘和探勘，而不是拿到數字就立馬做詮釋，否則像這種『球賽打八局』的烏龍，日後還會在各個領域的研究報告中，以各式各樣的面貌出現。

作家張娟芬小姐在六月十八日的聯合報上發表了『大法官的成長』一文，文中張小姐引用了三位美國大法官對死刑的看法，認為『死刑判決裡仍然充滿了恣意、歧視與錯誤』，『愈來愈多的統計指出，死刑判決裡充滿種族歧視：受害者是白人的話，加害者就比較容易被判死刑。』，『死刑不管怎麼改進，都不可能合憲』，做為反對死刑的原因。

張娟芬『大法官的成長』原文

不可諱言，在文中所說的『受害者是白人的話，加害者就比較容易被判死刑』，在美國的某些地方，是有可能會發生的。但廢死聯盟在見獵心喜之際，是否能問自己一個問題：為什麼？

的確，『種族歧視』是一個很方便的解釋，但如果只為了『種族歧視』而廢除『死刑』，其實和開頭時那位主張『比賽打八局』的統計學者並沒有兩樣，因為我們永遠不會知道，是否日後又會有一個『不吝於認錯。勇於改變立場的』大法官高聲疾呼：

『愈來愈多的統計指出，「終身監禁」判決裡充滿種族歧視：受害者是白人的話，加害者就比較容易被判「終身監禁」。』

或者是：

『愈來愈多的統計指出，「有罪」判決裡充滿種族歧視：受害者是白人的話，加害者就比較容易被判「有罪」。』

不管是那種刑度，終究都會面臨到『種族歧視』的質疑（像上述的質疑，其實也真的有人提過），這時所要做的，應該是儘量消除『種族歧視』的因素，而不是因為『種族歧視』就廢除某種刑度，否則以後如果每個社會問題，遇到『種族歧視』都要繞路，無異於創造出一批可以凌駕於法律外的特權階級，社會及國家將永無寧日。就像一間房子如果天花板會漏水，屋主要做的，應該是找個水電工挖開天花板，找出漏水的源頭，然後該修的修，該換的換，該補的補，而不是在客廳裡搭起帳篷，順便再養幾隻羊啃草，然後裝作沒這回事。

因為今天的涓涓細流，在未來也許會沖垮屋頂，變成摧枯拉朽的巨瀑。

從之前的『納粹』、『白色恐怖』，到今天的『種族歧視』，我們不曉得廢死聯盟及其喉舌，要再繼續玩這種煽動階級仇恨的戲碼多久，也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廢死聯盟不久前所說的『站上一個歷史的高度』，『宣告這是一個階段的結束，下個階段的開始』，但一如張小姐在文末對大法官的質疑般：廢死聯盟在這場死刑爭議中卻遊走偏鋒，徒見煽動階級及種族仇恨，不見深層的治安及教育問題探討。

他們顯然也錯過了一個成長的好機會。